这是一个标志,人类文明进步历程上又一个里程碑!
跨越三个世纪的这一百余年间,人类历史上有三个值得大写的人物,一个叫诺贝尔,一个叫卡耐基,一个就是比尔·盖茨。他们都有共同的特点,都是绝对的天才和商业精英,以其智慧创造着富可敌国的财富,但最终又都做出了同样惊天动地的举动:
1895年,也就是其逝世前一年,瑞典发明家诺贝尔立下遗嘱,宣布将其遗产的大部分(约920万美元)作为基金,将每年所得利息分为5份,设立物理、化学、生理与医学、文学及和平5种奖金(即诺贝尔奖),授予世界各国在这些领域对人类作出重大贡献的人。100多年来,全世界都在共同享受这位伟人带来的福祉,由诺贝尔基金会颁发的巨奖,也成为全球最有影响的奖励。
1911年,美国钢铁大王卡耐基成立了以他个人命名的巨型基金会。在他的钢铁企业股票股值最高的时候,卡耐基一下子全卖给了摩根。除留下他自己的那份股份,就完全捐给了卡耐基基金会。卡耐基的做法,首先让美国人分享着诸如2000家公共图书馆之类的福祉,他的思想也影响着美国几代的企业家。而后,卡耐基的影响更超出了美国,成为全世界成功企业家的公益标本。而他设立卡耐基英雄基金,用于奖励“文明的英雄”的做法,至今仍在为各国学习。
继去年宣布生前要将500亿美元个人资产绝大部分捐赠给基金会,用于全社会的公益事业(仅给三个子女各留下一千万美元)之后,6月15日,美国软件天才比尔·盖茨向全世界宣布,他将在今后两年内淡出打精心营造的微软帝国的日常管理事务,要把主要精力集中公益慈善领域。他在声明中说:“伴随巨大财富而来的是巨大责任。现在是把这些资源回报社会的时候了,而帮助困境中的人们是回报社会的最好方式。”
这是人类文明的福音!对于微软公司,盖茨的淡出标志着一个时代即将结束,传统的微软因为盖茨的离开将迈向一个新的时代;对于全球公益慈善事业,盖茨的隆重加入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,日渐勃兴的慈善事业因为盖茨的投身将获得崭新的加速度。正如总部设在美国亚特兰大的NGO援助合作社负责人安妮·莱纳姆·戈达德则说,“这是全世界贫困者的福音。”
盖茨是多角色的化身:首富、企业家、慈善家。在这三个角色中,盖茨优雅跺步、漂亮转身,赢得了世界无数人的敬叹。而由企业家跨入慈善家,却尤其引燃了人们对于财富的本质和企业家本质的思考。对市场经济的倡导者和国家政策制订者们,对于刚刚进入市场经济时代和才学会追逐财富的中国新富阶层,尤其值得思考:为什么我们曾经认为以剥削工人为特征的资本家们,会突然“良心发现”?为什么国内的市场经济学中,特别缺少商业伦理的强调?中国的新富阶层,为什么会背上那么多“为富不仁”的骂名?
诚然,中国之所以暂时没有产生中国版盖茨,可以列举出种种原因,比如《基金会管理条例》是在2004年才给企业家投身慈善提供了一种出路,规定可以成立非公募基金会,企业家们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专职慈善的“诱惑”。又如许多企业家和NGO精英都说,中国免税制度没有激励效果;社会中“树大招风”和财不外露的风习;个人财产虽已有宪法保护但还没有具备相当的安全感;中国企业家财富积累还没有达到发达国家的程度,等等不一而足。所有的理由都冠冕堂皇、合情合理,然而对于企业家本质和财富的本质的思考却少有人提及。
其实,当卡耐基投身公益慈善事业时,美国的免税政策还没有出台;而韩国的商人林尚沃和中国清代的乔致庸,已经把中国传统文化中千金散尽只为仁的“商道”,大写得清清楚楚。面对日益加剧的贫富分化和社会危机,面对公共利益失衡造成庞大弱势群体,面对公益事业缺失造成的文明危机和环境危机,任何的借口,都显得那么脆弱和苍白无力。
在理性化和多元化的民主社会里,企业家首先是社会的一员,然后才是社会生活中的一个特殊群体,而其社会存在的特殊性,不是或主要不是他们所掌握的社会财富、个人财富或者权利的优先性,而在于他们作为企业家的存在方式。也就是说,掌握财富的优先性并不意味着对社会优越地位和权利的占有,而是意味着特殊的社会责任。发达国家的先驱者们懂得,他们必须倾力维护他们赖以生存的社会价值和社会环境,只有社会的良性运转,自然生态和社会生存的优良,他们才可安心地从事所有商业活动。如果大厦将倾,商人阶层要首先起来负责。
当国家尊重人权和保护私有财产写入中国宪法,当新兴的财富阶层或商人阶层崛起成为中国市场经济社会的主力,建立一套以财富回归其本质为基础,让财富和财富占有者身上长出责任和精神的新价值体系,就迫切地摆在了中国人面前。 盖茨是许多人的偶像,从“怪兽哥兹拉”到微软巨头,从裸捐到专职慈善家,盖茨都成为出色的典范。而今在人们的敬叹声中转身专事慈善,他自己对企业家的“公共责任”做出了完美的诠释,给所有中国人特别是中国企业家们与政策制订者们上了很好的一课。 |